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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是數學,看來要先自習上許久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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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這麽想著,教室門發出了吱呀的摩擦聲,揉著醒目的標志性白發,那個男人走進了教室。

沒錯,擔任一年A組數學老師一職的正是銀。

赤司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才上課,他們的數學老師奇跡般的在上課前出現在了教室。雖然六分之一的機率暫時還稱不上奇跡,但過不了多久,這個概率就可以低到得名奇跡了。

“你們那一張張渴望自習的臉真是讓老師我欣慰,我說完事就走,下節課自習。”

因為銀的出現安靜下來的教室立即此起彼伏響起一片“不要啊”的挽留之聲,其中以女生的反應較為迅速,聲音較為洪亮,人數居多。

“今天班上要加入一位新生,第一節是我的課,你們班導拜托我把她帶來了,你們先熟悉一下,其餘事情班長來負責。”銀簡單介紹了情況,對著教室門叫了一聲,“壹原,你可以進來了。”

赤司聽到那聲“壹原”,已然一楞,放下支著頭的手臂,坐直了身體。再看走進教室的人,身高有所增長但依然矮小,亞麻色的波浪長發,清澈帶些透明質感的寶石綠雙眸,相對亞洲人過分白皙的皮膚,帶著大眼睛高鼻梁等西方人特征,與赤司在心中勾摹過千百遍的容貌相錯無幾、甚至還要精致上幾分。

“……愛理!”赤司失聲叫了出來。

“啪!”講臺上的女孩一悚,手中的書包跌落在地,將被赤司吸引過去的目光全數引了回來。

“征、征十郎!”壹原愛理顫抖的聲音似是驚喜,又似驚懼,緊緊握起的雙手指節泛白,顯示著她內心劇烈的動蕩。

赤司全副驚訝的神色並沒有持續超過一秒,他想起了一些不可忽視的事情,漸漸皺起眉頭。

“啊拉,你們認識嗎?那赤司你要好好照顧壹原啊。”銀適時地插話打斷,“壹原,先做自我介紹,下課再和赤司敘舊吧。”

“是……是!對不起!我叫壹原愛理,剛剛從意大利來到日本,對學校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請大家多多指教。”壹原愛理說完,眼神飄過下方,定格在赤司身上。

赤司也在看著壹原愛理,壹原愛理的目光和赤司的一對上,立即受驚地跳開了。然後壹原愛理才想起什麽,慌亂地鞠躬。

“好了,就是這樣了,壹原對日本的學制不熟,你們多幫忙,壹原你自己看著坐。嗯,沒有其它事情了,我先走了。”

教室內又此起彼伏響起一片“上課啊,老師”的呼喚。

最終銀還是念及自己是老師,留下來上了開學以來第一節完整的數學課。

數學課下課,一年A組的學生們心有靈犀的分兩撥,將目光分別投向赤司和壹原愛理。當事人兩個各自心懷鬼胎,按兵不動。

壹原愛理坐在教室右前方,低著頭仿佛課桌上有什麽非常值得研究的東西;赤司坐在教室中間偏後的位置,神色淡然的看他的書,仿佛他從來不認識這個新來的轉學生,也一點不關心她的事情。

見赤司遲遲沒有行動,學生們各自在腦內模擬著煽情、悲涼、歡樂、仇恨的故事版本。幾名女生率先打破僵局,走到了壹原愛理身邊。

女孩子們的問題極其普通,問的不過是壹原愛理在意大利的狀況,為什麽來日本,日語說得不錯,你看起來真小巧雲雲,並沒有一開口就失禮地詢問她和赤司的關系,這讓壹原愛理大大松了一口氣。

上午最後一節下課,幾個女孩子主動走到壹原愛理身邊,友好的要給壹原愛理帶路去食堂。壹原愛理被這巨大的熱情包裹的有些吃不消,勉強微笑。

赤司拉開座椅,起身走了過來。在眾人洋溢八卦之情的火辣辣的註目禮中,赤司面不改色從壹原愛理身邊走過,走出了教室。

幾聲輕微的“咦”,驚訝又失望,壹原愛理閃躲著身邊女生們驚奇的探究目光,將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你在發什麽呆,走了。”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好聽依然。赤司重新出現在教室門口,皺著眉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坐在位置上的壹原愛理。教室、桌椅、學生們都消失不見,場景似乎變換回了一年又四個半月以前的時光。

“誒?”壹原愛理訝然。赤司不想多說什麽,直接上前,抓住壹原愛理的手腕,把人從座椅上拽起來,拉起就走。所經之處,同學們即刻為赤司騰出道路。

“等等等等,等一下!征十郎,我……”壹原愛理一邊叫停,一邊被赤司半拖著消失在樓梯轉角。

“那個,誰要去偷聽?”一年A組的班長一之瀨徹慢騰騰地舉起手,發起班會般提出了建議。

“唔!”壹原愛理被赤司甩在天臺入口背後的墻上,悶哼了一聲。

“怎麽回事?”赤司冷聲問道。

“你問哪一件?”壹原愛理斜過眼睛不看赤司,裝傻,初見赤司時那種驚懼已毫無蹤影。

“愛理。”赤司伸手捏住壹原愛理的肩將她按在背後的墻上,俯身在她面前,迫使她看向自己,紅金異色的雙眸安靜地燃燒著火焰,“你以為我在為重逢而喜悅嗎?”

“征十郎在生氣。”壹原愛理輕聲細語,老老實實地回答。

“給我說清楚,問了一句我愛不愛你再無音信,你什麽意思,愛理?”

“征十郎都說不愛我了,我怎麽好意思再糾纏。”

“少給我扯淡!你懂不懂愛情我不知道嗎!”

“啊拉,征十郎竟然會說‘扯淡’這種話。”壹原愛理語氣輕佻的打趣道。

“……”怎麽有一種仁王雅也的既視感,赤司倒希望是錯覺。

“我懂不懂愛情,征十郎真的知道嗎?”壹原愛理瞇起眼睛微笑,“一切都已經變了,翻天覆地的程度。在征十郎不知道的一年又四個半月裏,我好好地學習作為繼承人必備的能力,好好地控制我的眼睛,好好地生長發育;相應的,在我不知道的一年又四個半月裏,征十郎遇到了很多事,所以性格變了不少,眼睛的變化,就算我問,征十郎也不會說的吧!”

壹原愛理微笑著,平靜地說完,伸手撫上赤司左半臉頰,凝視著變化為金色的左眸。

“愛理。”

“嗯?”

“我說過什麽?”

“征十郎說過好多,你是指‘不要隨便直呼別人名字’和‘不要隨便跟人有肢體接觸’嗎?小時候因為征十郎這句話,一直堅持著叫‘赤司’呢,明明就想直呼‘征十郎’的。我是意大利人嘛,Kiss也只是打招呼而已。”壹原愛理說著,還真的踮起腳尖,要給赤司一個“見面吻”。

赤司松開捏著壹原愛理肩膀的手,冷冷的看著她。

“嘛,征十郎不要就算了,反正征十郎不配合一點稍微低下頭,我還是夠不到啊!”壹原愛理淺笑盈盈,“離開日本時身高快一米三,現在我有一米四二了!唔,最關鍵的是我是C!”壹原愛理驕傲地挺起胸膛,在纖細嬌小的身形襯托下,C已顯得十分飽滿,可以作為炫耀的資本了。

“……你的確,不再是那個愛理了。”愛理不會這樣亂扯一通來轉移我的註意力,愛理乖乖的踐行我教的日本禮儀,愛理,不會違背我的。

赤司轉身就走。

“放手。”赤司側過頭,陰影下的目光有些可怖。

壹原愛理捏著赤司的袖口,姿勢和以前一模一樣。

“征十郎的疑問,我本應該解答的。但征十郎也知道我繼承人的立場,是征十郎要我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的,所以,可以不要逼迫我解釋嗎?”壹原愛理低著頭,用沈悶的聲音懇求。

“……放手。”

赤司低沈的聲音讓壹原愛理觸電一般,立即松開了赤司的衣袖。

“為什麽回日本?”赤司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也不回身,就那樣背對著壹原愛理問。

“我不知道啊!”一聽到赤司不再深究之前的問題,壹原愛理重新來了精神,“是姐姐的安排。意大利時間是昨天早上,我剛吃完飯就被塞進車裏送到了機場,然後又被塞上飛機,意大利時間是昨晚九點抵達關西國際機場,日本時間是淩晨五點,然後坐了新幹線過來,有車直接送我到學校,還告訴我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了。我也很莫名其妙啊!看到征十郎時我心臟都快驟停了。”

“你自己來的?”

“利貝魯送我來的,把校服交給我就不見人了。”

“……算了,走吧。”

“嗯?去哪兒?”

“去吃飯,還是說你能自己解決?”赤司回過頭,看見開心地撲過來的壹原愛理,嘆了口氣,按著眉心舒展擰起的眉。

每一個疑點都是不能忽略的,他必須讓愛理解釋清楚才對;心裏橫著那些道梗,他真能和她相安無事處下去?怎麽可能!時隔近一年半,他還會這樣不自覺的寵著她,真是見鬼的習慣!罷了,慢慢地從愛理嘴裏套話吧。

只停歇了一個短暫的上午,赤司的右眼皮再次歡快的跳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要挖眼睛的赤司,淺笑盡顯溫柔的赤司,你的性格開關在哪裏?

難道這是設定赤司中二的黑籃的編輯和更希望赤司溫和的藤卷雙方作用的結果?

☆、洛山的開篇(下)

一個人的耳朵貼在門上,兩個人的耳朵貼在門上,一群人爭搶著將耳朵貼上天臺的鐵門,臉上寫滿了“八卦”二字。

風間芽衣走上樓梯盡頭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

“你們在偷聽什麽?”柔聲細語將一年A組的眾人嚇得一悚,看到同是穿著校服的學生,眾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噓,小聲一點,同學,你知道一年A組的赤司君嗎?最近超出名的!可惡,這個鐵門太厚了,完全聽不清楚啊!”一之瀨徹比劃著,要風間芽衣噤聲。

“赤司君?”風間芽衣微笑起來,“我們認識哦。”

“咦!”眾人被赤司的熟人抓包,尷尬的紅了臉。

“你們知道赤司君其實超恐怖的嗎?”風間芽衣豎起食指,笑瞇瞇地問。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半信半疑的點了頭。

“被他知道的話,下場很悲慘,後果很嚴重哦!”風間芽衣繼續裝作和赤司很熟,恐嚇一群剛入學的小孩子。

“你們現在離開的話,我保證不告訴赤司君。”

風間芽衣溫和的笑容很有說服力,最後一年A組的孩子們乖乖的離開了。

“一開學就被告白嗎?這孩子向禍水發展了啊。”風間芽衣輕笑著離開,才一回學校就巧遇這件事,與赤司見面還是稍微放一下吧。

所以說你已經誤會到地球同步衛星那裏去了!

“唔,天臺不能去,去銀的辦公室吃飯好了。”

洛山是私立學校,雖然條件設施比較齊全舒適,但也還沒財大氣粗到給每個老師配備一間辦公室的程度。風間芽衣口中銀的辦公室指的是,第三教學樓二層盡頭的房間。被銀占用以前,它是一間廢棄的社團活動教室,銀不喜歡公用的教師休息室,向校長申請通過後,自己出錢整修了這間屋子,作為自己的滯留地。

風間芽衣拉開木門,銀、二條院愛麗絲、作為洛山校醫工作的羅,三人正湊成一桌打撲克牌。

“啊~芽衣,你終於回來了!”愛麗絲將一把牌朝桌子上一丟,翻過沙發撲向風間芽衣。只聽“咚”一聲,愛麗絲直直地撞在了墻上。

在愛麗絲撲過來之時被銀輕輕拉了一把抱入懷中,風間芽衣給愛麗絲遞了個抱歉的眼神,然後安撫地拍著無精打采掛在自己身上的銀。

“師傅你再不回來,銀先生就要斷電停機了。”羅捏著手中僅剩的三張牌,在桌子上散落的牌中扒拉可能是愛麗絲扔下去的部分,頭也不擡的調笑。

二十多歲的羅叫著高中生風間芽衣“師傅”,聽起來頗為怪異。

風間芽衣微笑,“啊拉,你不呆在保健室沒關系嗎,羅醫生?”

“是~是,我這就回去了,不勞煩師傅你給我制造病人;愛麗絲這盤鐵定是你輸,別以為能逃過,這周的衛生你負責。”

“芽衣,你看羅,他又欺負我!”

“愛麗絲也回班上去吧,這周我在,衛生我會自己打掃。”

“芽衣……”愛麗絲一時摸不準風間芽衣的意圖,不安地小聲叫道。

“沒事的,愛麗絲。”風間芽衣露出淺笑,送愛麗絲和羅離開。

“見過赤司了?”銀悶聲問。

“還沒有。說到底只是我的興趣,打發一下無聊罷了,你還要吃醋到什麽時候?”

“沒必要讓我去教一A吧?”

“你繼續教三A也只是對著愛麗絲,我又很少去上課。”

“那我就辭職。”

“銀,乖了~”

“今天,一A進了一個意大利的轉學生,和赤司認識的樣子。”

“嗯。”

“不管?”

“管什麽啊?”風間芽衣哭笑不得,“我只是要看戲,又不是對赤司有企圖。”

“你敢!”原本淩厲霸道的話語,讓趴在風間芽衣懷裏尋求溫暖的銀講出來,倒有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是~是,不會企圖別人的,我只愛銀了。所以,你可以停止和愛麗絲一樣無聊的行為了嗎?”

風間芽衣出去打瓶水的時間,銀已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風間芽衣伸手幫銀理順額前的發絲,在銀的額頭印下輕柔的一吻。

“要你連夜趕回來,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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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社團時間過後。

壹原愛理從籃球館的側門進入,沒有走進大廳,直接走樓梯上了二樓。二樓本應是觀眾席,但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修建觀眾的座椅,只零散的擺放著幾個木架。壹原愛理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來。場下赤司正在專心練習投籃。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情況,人生真是奇妙不是嗎?

原以為她已訣別了壹原愛理這個名字,訣別了安定的生活,訣別了赤司,可一夜之間全部回到了她手裏。早上她還手握槍支,用硬塑仿制的子彈實打實的和人對戰,肩胛處現在還隱隱作痛,下了飛機迎接她的,竟是薔薇色的校園生活。

飛機越過了一個黑夜,就想要把她從黑暗帶回陽光下嗎?

壹原愛理按上肩窩,動作輕緩的揉著,另一只手支起下巴,瞇起眼睛盯著赤司。

赤司的一聲“愛理”,將她一年多來積攢的心悸一下子打碎開來,驚懼效果十足。離開日本時,她對赤司說了暗示語,仁王雅也就在一邊看著,怎麽也不會出錯才對。但赤司沒忘,一點都沒忘。不用細問,看著赤司的眼睛,壹原愛理就是明白了,赤司什麽都沒忘。

赤司的天賦克制了仁王雅也的催眠?有人心懷鬼胎解開了對赤司的催眠?赤司陷入了未知的危險之中?如果仁王雅也知道會如何對待赤司?一個個無解的問題在壹原愛理的腦海盤桓,其中後者居上、滿滿的將壹原愛理腦海占據的是:赤司也記得她是傑索繼承人的事!

赤司會怎樣看待她?她該如何面對赤司?如果赤司質問她、鄙夷她、對她不屑一顧,她該去解釋嗎?還是幹脆走開,為了赤司的安全,離得越遠越好?

整整一個上午,壹原愛理都在苦惱這些事情,赤司的不聞不問也在每時每秒加劇著她內心的動蕩。

被赤司拉住的時候,壹原愛理被抽空了力氣般微顫起來,她在喜悅,臨死獲赦的喜悅;她在興奮,為赤司接納她興奮;她在安心,似乎只要有赤司在,她什麽都不用再害怕。

她不想繼承傑索、她想留在平凡世界的心,被赤司的出現點燃了。

然而正因如此,一旦仁王雅也知曉,必定將赤司列為頭號隱患,毫不留情的除掉,她應該及早和赤司解釋清楚,劃清界限。

當真面對赤司,壹原愛理的決心脆弱的一碰即碎,她終究浸染了那份卑劣,自私的為了能夠停駐在赤司身邊的溫暖,理智向內心繳械投降了。

自我安慰說等弄清楚仁王雅也送她來日本的意圖再決定也不遲,壹原愛理現在亟待解決的問題是:她要不要跟赤司回家?

******

赤司決定回家的時間是七點半,一方面是他在籃球部的計劃還沒有步入正軌,一方面是壹原愛理像棉絮一樣晾在二樓欄桿上的舉動太過礙眼。

赤司拽著領子把壹原愛理拎起來,才發現她是趴在欄桿上睡著了。那年夏天合宿時,壹原愛理也像這樣掛在紫原肩上睡著過,這種完全不舒服的高難度動作,真虧的她能睡著。

“咦,征十郎?”被赤司拍醒,壹原愛理拿手背抹了抹嘴角,發現沒有口水,才後知後覺的將手背後藏起來,四處觀望了一下,想起是在籃球館。

“我教給你的,你全扔了是麽?”赤司怎麽可能忽視那麽明顯的舉動,涼涼的語氣讓壹原愛理一悚,“作息經常亂來是不是?”

“我、我這不是在倒時差嘛,哈哈……”壹原愛理訕笑著打哈哈。

“你認識路嗎,我送你回去。”赤司給了壹原愛理冷冷的一瞥,卻也終究緩了下來。

赤司話一出口,壹原愛理周身的氣場立即變了,氣氛突然就沈重的凝滯下來。

“怎麽了?沒處可去?”從壹原愛理描述她到日本的經過,赤司已經估計出她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現狀。

“征十郎,為什麽我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壹原愛理還想裝個可憐求赤司收留她,卻被赤司識破,咬牙切齒地說。

“那是你聽錯了。走了。”赤司轉身向樓梯走去。

“騙人,你剛剛笑了吧,我看到你嘴角彎了!”壹原愛理小跑著追上,不滿的叫嚷:“沒有你這樣誘拐我這麽可愛的孩子的!”

“乖,乖乖跟我回家。”赤司伸手揉亂了壹原愛理的頭發。

“征十郎!”

******

“咚”的一聲悶響驚醒了赤司,記憶中熟悉的感覺告訴赤司,是壹原愛理掉下地的聲音。

臥室只有一個,床也只有一張,於是壹原愛理自告奮勇睡了沙發。對比了沙發和壹原愛理的身材,赤司認為沙發足夠寬敞,所以同意了,但果然,睡相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

赤司打開客廳的小燈,壹原愛理裹著薄棉被,蜷在地上,額頭緊挨著桌子一腳,看來摔下來時也順便撞了上去。即使如此,壹原愛理依舊安穩地睡著。

搖了搖頭,赤司上前抱起壹原愛理。

壹原愛理猛地睜開了眼睛。

“……”

“哈哈,征十郎被嚇到了~”壹原愛理笑著咂咂嘴,合上眼睛滿意的倒進赤司懷裏。

“愛理……”

“說起來,征十郎幹什麽,夜襲?”壹原愛理睡意正濃,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問。

“夜襲你嗎?”赤司冷哼了一聲。

“那種蔑視我作為女孩子資格的話我可不會裝作沒聽見,為什麽不能是我?”壹原愛理強撐著睡意,睜大眼睛瞪著赤司,拍著胸脯保證:“我已經有C了,再過一段時間也能長到D啊!”

“不是這種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壹原愛理直起上身,緊迫地盯著赤司。

赤司後悔了。他不該把自己的睡衣(幹凈的)給壹原愛理穿的。睡衣本就寬松,更何況是大了若幹碼的,壹原愛理來回晃動,歪在一側的衣領幹脆滑下了肩頭。

赤司將壹原愛理放在沙發上,打消了讓壹原愛理和自己睡的想法。就算他沒有別的念頭,壹原愛理的外表也嬌小依舊,但內在,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的孩童了。

替壹原愛理將睡衣拉直,又按著她睡好,赤司在沙發邊沿坐了一會兒,起身回去睡覺。

“征十郎。”壹原愛理小聲叫道。

“嗯?”赤司停駐了腳步。

“對‘征十郎愛我嗎’這個提問,征十郎是怎麽想的?”

“沒有感想。”告白者向告白對象詢問對告白話語的感想,還是已經拒絕過的告白,這種怪異的問題,赤司全不在意的正經回答反倒更加詭異。

壹原愛理斜斜嘴角,嗤笑自己,她並不是在期望愛情,沒有心意的話語還要赤司有什麽感受,期待赤司說他感受到了催眠的解放不成!

赤司已經回屋,又重新出來,倚在門框上給壹原愛理加了一句解釋。

“十歲第一次見面時你就這麽問過我了。下次還想問的話,倒過來說。”

******

壹原愛理將自己蒙在被子裏,久久發不出聲。

朝夕相處的四年間,哪怕一分一秒,赤司征十郎也沒有在催眠中迷失過。對壹原愛理的所有,都出自赤司征十郎的本心。

作者有話要說: 經過20章,我終於把赤司清醒著這個點挖出來了!

☆、惡意續曲

赤司突然清醒,意識回到了眼前。

“怎麽了?”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疑惑的問道。

赤司從頭到腳打量眼前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V領絨線毛衣,帶著米白與大紅搭配的厚棉布圍巾,卡其色休閑褲,裝飾有耳朵的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齊耳的亞麻色短發自然卷曲,清澈的湖綠色雙眸罕見而美麗;皮膚異常白皙,五官混合了東西方人的特征。赤司斷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混血的小女孩。不對,為什麽自己一眨眼,眼前就多出來個人!

剛滿十歲的赤司正是小學四年級,接受了一部分科學教育,也有了一部分自己的想法,對於幽靈、魔法等超自然的存在,赤司認為你能證明存在我就相信,你能證明不存在我就反對,你不能證明,那你問我幹嗎,我又不研究這個,難道我能變出來嗎?

可是現在,赤司真的想認為這個在他一眨眼之間出現的小女孩是幽靈,因為他家沒有毛茸茸帶耳朵的小兔子拖鞋!

沒有客人會自帶拖鞋的,他也不會隨便就把不熟悉的客人帶進自己的臥室。

“征十郎,你沒事嗎?”小幽靈繼續滿面疑惑的問。

“你是誰?”是幽靈吧,所以不用問,她也知道他的名字。

“哎?”小幽靈傻楞著眨眨眼,“征十郎,你怎麽了,我之前問的不對嗎?”

小幽靈那一副篤定赤司出了問題的表情讓赤司有些動搖,但赤司還考慮了這個惡劣的幽靈故意戲弄自己的情況,於是問出了最保守的問題,“你問我什麽了?”

“我問,征十郎愛我嗎?”小幽靈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說道,同時還露出一個軟綿綿的可愛笑容。

“……”赤司不知該不該回答,果然不是他出了問題,這不是人類吧!

“是吉爾哥哥說的,說如果一個男人無條件的對一個女人特別好,願意任勞任怨的悉心照顧她,一定是因為他愛她。愛理才剛到這裏,姐姐說寄人籬下要多註意;征十郎不僅不厭煩愛理,還願意親自照顧愛理,是因為征十郎愛愛理嗎?”小幽靈的雙眼閃閃發光,紅撲撲的臉頰盛滿歡喜雀躍。

赤司被莫名其妙的狀況攪得摸不清頭緒,但“小幽靈”似乎沒有說謊,赤司終於在內心承認是他自己出了問題。

他回過神時那種異樣的感覺並不正常,想要回憶走神之前的事,記憶卻十分模糊。走神之前他在和這個自稱愛理的小女孩說話,若如她所言自己十分照顧她,那麽從愛理身上下手突破總是沒錯。

為了避免被送去醫院,赤司決定不動聲色的弄清狀況,首先是確定這個“小幽靈”的身份。

“我叫艾琳娜·傑索,日文名字是壹原愛理,意大利人,今年十歲,比征十郎你大十天。”在赤司的要求下,不明就裏的壹原愛理再次做了自我介紹。

“意大利人?你跟我家有什麽關系?”赤司疑惑,沒聽說過他家有外國的親戚。

“我不知道,姐姐送我來這裏的。說有拜托過征十郎照顧、教育我,讓我好好生活,聽征十郎的話。征十郎,不記得了?”壹原愛理發現了端倪。

“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把事情再敘述一遍。”見壹原愛理面帶疑惑的歪著頭,赤司伸手摸摸頭頂,說:“沒事,你放心。”

“我是監護人?”雖然已初步展現王者風範,但畢竟赤司還是不成熟的10歲小孩,聽到這種事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姐姐是這麽說的,所以讓我好好聽征十郎的話。”壹原愛理持續保持著茫然的狀態回答赤司的疑問。

“嗯。”異常迅速的接受了監護人的身份,赤司自己都感到些不可思議。但內心的躍躍欲試和“監護人”的自豪與責任感,赤司並不討厭。

“首先叫我赤司,日本人之間不是特別親密、友好的關系是不會直接叫名字的,和意大利不一樣,以後對其他人也是,你記住。”

“嗯。”壹原愛理乖巧的點點頭。赤司看著聽話的壹原愛理,成就感倍增,伸手拍了拍壹原愛理的頭。

“你十歲?有先天性疾病?”

“沒有。只是生長發育速度比較緩慢,尤其是身高,對應的年齡與實際年齡相差快一半,面部特征還好,只差三歲左右,其他身體指標一切正常。姐姐說沒查出原因。”

“這樣麽。愛理,轉個身。”赤司看著身形纖細、小小的看著像人偶一樣的壹原愛理,有心試一下自己能不能一只手把她抱起來。

“好輕。”那輕盈的重量遠低於赤司的想象,對赤司來說有點不值一提,猛一下子好像只是懷抱了嬰兒。

被他抱在懷裏的壹原愛理卻突然大幅度掙紮起來,用雙臂雙腿胡亂踢打赤司。

赤司從10歲的夢境回到了重逢壹原愛理第二天的清晨。

“你要殺了我嗎,征十郎?”壹原愛理撫著胸腔換氣,氣呼呼的指責完全沒有被赤司聽進耳朵裏。

“你還是小時候可愛,乖巧聽話。”赤司按著額頭,努力從被打斷睡夢的不適中清醒。

“叫你起床還要被指責,不如小時候可愛真是對不起啊!”

赤司做夢夢見他記憶中初見壹原愛理的情境,在夢中抱起小愛理時熟睡的本人將湊近他耳邊的壹原愛理順手抱進了懷裏;赤司剛好把壹原愛理面朝下抱住,自己又翻身壓了一部分重量上去,壹原愛理當即呼吸不暢,又掙脫不開赤司的力道,只好又打又踢把赤司弄醒,也算是殊途同歸了。這就是事件的全過程。

“叫我起床?”赤司看了看鬧鐘,六點過五分。

你是在報覆當年赤司不許你睡懶覺嗎,壹原愛理小姐?

總歸已經沒了睡意,赤司坐了起來。

赤司至今也沒能想起他回神之前模糊的記憶。人在十分專註或者非常散漫時做事,事後會回憶不起具體的過程,懷疑自己有沒有做過某件事,像是某些記憶的片段丟失了一般。赤司將自己的情況歸咎於此,再沒有深究。

赤司已很久沒有回憶過初見壹原愛理的場景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夢境那麽詳盡,他也有些意外。

“還有事?”見壹原愛理還站在床邊不走,赤司斜瞄了她一眼。

“我給征十郎做早飯好不好?”壹原愛理雙眼閃閃發光,臉頰染上紅暈的模樣與赤司夢境中的樣子重疊起來。

“你就是為了問這個而叫醒我的嗎?”

“嗯!”壹原愛理滿懷希冀,重重的點頭。

還以為你有所成長真是夠了!就算早飯好吃赤司也不會表揚你的!

戰勝一切,一切都是正確的的赤司征十郎君,你天生就是勞碌命!

******

當天下午,社團時間過後。

壹原愛理準備去籃球館等赤司,卻在教學樓外看到了消失一天半的利貝魯。

“昨晚睡的還好嗎,小姐?”利貝魯半跪在地,托起壹原愛理的右手,輕吻。

“你和姐姐通過氣了是嗎?姐姐想對征十郎怎麽樣?”

“大小姐震怒啊,很久沒見她這麽生氣了,殺氣都要從電話裏傳過來了。我不在國內真是太幸運了。”利貝魯誇張的打了個哆嗦。

“姐姐,打算,對,征十郎,怎麽樣!”壹原愛理一詞一頓,重覆了一遍。

“不怎麽樣啦!冤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需系鈴人,大小姐找幕後黑手算賬去了。”說起這個,利貝魯特別興奮。

“你俗語用錯了。我不相信姐姐沒有異議。”

“指示當然是有,不過只針對小姐您。”

“我不聽話,就對付征十郎是嗎?”

“不,本來是針對送小姐您回日本的指示,雖然赤司君的事是意外,但大小姐沒有改變初衷。您拒絕的話,大小姐才會有所動作,您若接受,大小姐會承認現在的狀態,什麽也不做,不僅不插手,還連監視一起撤走,當然,保護也撤走。所以說,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希望小姐您拒絕呢!”利貝魯說完,附贈一枚耀眼的笑容。

“你一個二逼青年不要裝文藝青年了好不好!你以為你笑的像紳士,其實是牛郎的招牌笑容!”

“哦,太感謝您了,小姐,您不僅承認我是風華正茂的青年,還讚揚我的英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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